EEPW论坛

那年我们凄清如许 文/江海客 那年的街灯很灰暗，我和小D走在街上，距离很近，但没有拉手。 在别人眼里，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恋爱两年，被熟悉的老师称 为苦恋，其间经历过的许多挫折和坎坷，于我尚还执著，但对小D 来说，苦涩绝对是已经超过临界质量，其实那时裂变已经发生。 另一个男孩子已经出现，或者说出现了好久。而她呢，不知是为了 维护我的所谓面子，还是不愿意失去在我的朋友圈子里面的好形象 ，仍然愿意在他们礼节性的面前扮演我女朋友的角色。 而我呢，那时全无理想，唯一的愿望是赶快毕业和她结婚... 三个小时前，一个研一的师兄让我去帮他装电脑，到了一个出租 屋一看，才知道地上摆着六套散件。 正在这时，小D给我打传呼，回话才知道她专生本出了问题了， 我又赶回学校，我听她讲完原委，我也很茫然，但还不至于无措。 我竭力的在脑海中搜索可以调度的资源，然后和她讨论如何解决。 女孩子很多时候，面对困难不是解决途径，而是安慰。但我 不懂的这一点。 她情绪低沉，之后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去看了半场学生演出。 一个小时前，我带着她回到装电脑的地方，几个师兄还在忙碌 ，我于是抄起螺丝刀，加入他们的行列。但很快，小D就烦了，把我 叫到客厅，让我送她回寝室。我说我要在忙会儿行么？她就冲进去 ，对我几个师兄说： “几位大哥，把新光借我半小时...” 然后在我几个师兄错谔的目光中，拉着我走了出去。 出门不久，我们把手分开了... ... 回来时候已经是九点，机器已经装完，我有些惭愧，没有帮上 什么忙。 不过我进门就知道他们在议论我，他们复述着那句“几位大哥 ，把新光借我半小时”，然后一起在笑... 一个第一次见到小D的师兄，看见我进来，吐了一口烟，对我说 ：“你媳妇挺漂亮的，怪不得...” 他没有说完。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和小D最初恋爱的几个月是绝对低调的 ，不想一天约定一起上自习，一下被当时的院学生会主席看见，作 为老乡+大哥，他自然要关心一下师弟的个人问题。在很多人眼里， 男女比例7：1的工大，有女朋友还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虽然我辨称是普通朋友，但已经无济于事。索性承认好了。 后来听说我处了一个非统招的女生，居然辅导员和系书记都来点化我。 系书记的话最直接，“你不要这么年轻，就给自己背上包袱”。 之后一直讲到“孩子的户口是随母亲的...”我当时还不知道习惯性 的//fanit之类。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些不以为然。 之后书记说了一举明显听出来有玩笑色彩，但确实很实在的一句 话：“黄了吧。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老师和师兄们，对我都极好，他们始终试图用他们的方式来 关心我，甚至来规划我的发展道路。但整个大学时代里，我一直是绝 对充耳不闻。直到现在，我仍然喜欢于脚下的道路，就是我自己想象 的那条路。 之后组织院里一次计算机知识竞赛，事先约定的女主持人没来， 我无计可施，叫来小D，让她顶上去。结果那天她发挥的极好。 活动结束后，书记笑骂我：“你的小对象确实不错，怪不得让你 黄你不黄” 这句话就在系办开始流传。 在史君有妇，罗敷有夫后，在街头我曾经遇到小D，一个美丽的 有些妖娆的女子，带着浓重的世故和所谓成熟，话不投机，各奔行 程。其实她是什么样子已经全无所谓，其实，那个被我称为“幽谷 见一脉清风白露，异域闻一曲高山流水”的女孩子其实同样几近被 我遗忘。 出租屋装电脑那天深夜，我曾经用周易占卜过那段爱情的命运。 感觉自己失去未来的时候，才会相信命运。 其实根本没必要问于六爻, 在他们齐声称赞她后，我很低沉的 对师兄说，“我们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本来波折似乎已经过去了 。但她专生本出问题了，其实我很了解她的性格，如果平平坦坦的 ，我们的危机也就化解了，如果出现其他的波折，她可能会动摇...” 一屋子人都不说话了。 突然一个师兄说：“这样摇摆的女孩子，适合作你的女人么？” 爱情那时对我来说，永远不会和适合这样的字眼挂边的。但我确 实知道，这份爱情一定会失去了。 一个研二的师兄冲了进来，干嘛呢，好不容易弄上了电脑，看碟看碟。 那是一盘毛片。 在人生中无数个第一次中，这个第一次很有意义，大学读到大四 ，才看过毛片，应该属于大器晚成了吧。那时学校附近极其有名的鑫 鹏录像厅，我可能是全班唯一没有光顾的男生。后来我感觉，所谓纯 洁，可能只是一种习惯。如果平日里，我也许会悄悄躲开，但那天我 知道自己就要堕入深渊，我决心放弃“晚节”。 片子放完，大家一哄而散去睡觉，只有我麻木的坐在那里，目光 呆滞。 后来，那个拿片子来的师兄，听说我是第一次看，颇有些垂胸顿足 的悔恨，以为他结束了一个青年的天真，但其悔恨的程度之夸张，倒象 是失手杀死了一个天真的青年。 当爱情真的失去的时候，我买了一盒红梅烟，分给寝室的兄弟， 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大家都默不作声的点起了一支，我连抽了三支。 我迄今为止吸烟的总数也不到十支，其中还包括放炮仗找不到香的时候。 几天后，辅导员知道了，安排一个师兄（在我第一次看毛片的那个 晚上，这个师兄是另一个结束了纯洁生涯的人）来看我，在他们想象里 我应该全天蜷缩在被窝里，脸色蜡黄，胡子拉查。但没想到我正座在桌 子上，吹嘘我是如何修改了一个游戏的伪码的。 他放心的走了，其实那几天，我没吃过饭，每天只喝一杯可乐。 那时候的白天，都在如飞的敲打程序中飞过，毫无规划就敲进1000 行代码，之后发现不合理，再全部推翻。 那时候的梦里都被她充盈。 惊悸而起的时候，胡乱犯酸，写了一首《虞美人》 梦断离愁成慷慨，心事翻江海 烛光未剪泪先盈，忍不滋衣凝立长亭 尤挂知己飘零在，男儿心不改 共抚长恨又何年，天下伤心岂独是红颜 后来我上铺的小丰说，词中有大悲怆，如祖坟被刨。 早晨十点钟，哈工大二舍5092寝室，兄弟们大概都已经醒来，但 没有人说话。 老温突然低缓的对我说，“你昨晚一直在喊小D的名字”。我没有答 话，我正在重翻围城，赵辛楣对方宏渐说“你不讨厌，但全无用处”。我 突然对上铺说，“丰，我突然觉得我们都是不讨厌但全无用处的”小丰突 然在上铺做了一个夸张的弹射，山摇地动。之后跳下床来，郑重的对我说：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用的人很多，但而不讨厌的人很少” 停顿了一下 “让我们做一个不讨厌而有用的人吧” ...... 在关于工大各处所在的回忆中，只有寝室百分百美好的，而那个上午 ，有最富有穿透力的温暖。 我去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老温一直在给我讲《多情剑客无情剑》 ，我笑着和他说，不用讲了，我不是阿飞。那天中午，我们吃的是馅饼。 反复咀嚼痛苦是永远无法挣脱出痛苦的，与其咀嚼痛苦，远不如好好品尝 馅饼。 迄今为止，我依然认为，所有的珍肴美味，都比不上妈妈和妻子做的 饭菜，以及工大食堂的肉片和馅饼；而所有的卧具，都没有刷着哈工大5092 的那个被单所覆盖的下铺舒适。 那年，在偶尔的回忆中，已经不再感觉异样，失去爱情固然是一端曾经 的苦痛，但超越这端苦痛后，却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强... 那年，一个纯粹而偏执的文青知道了什么是“黄色录像”；那年， 三支香烟里，消散三年的爱情；那年，痛苦随着几张馅饼消化... 凄清如许的时代在那年终结了么？我无法形容。 我心中曾经有一片宁静的湖泊，但在心底的山崩地裂后，湖泊决口而化 江河，江河奔腾汇入海洋。 （这个故事，不是真的，因为它的时间顺序是混乱的，这个故事不是虚构 的，因为每一个点滴都是存在过的。此文不是为了回忆，而是送给一个失去 爱情的朋友，希望一个人耸身摇落痛苦的经历，会成为另一个人逾越痛苦的 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