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就是浮躁
--评科学时报宣传“科学文化界”的“F4”
陶世龙
科学时报读书周刊2月26日发表了一篇奇文〈科学文化界的F4〉,对这个“科学文化界”,我在〈江晓原,中国第一个天文学博士?〉中 曾顺带提出有鱼目混珠之嫌,但未深究。经再读科学时报公布F4的的档案,更是疑窦丛生。
此4人没有一个是自然科学界的,他们在上大学时学过几年自然科学,但后来已长期不从事原专业领域内工作了,有如张资平在大学念的地质系,但没有人还把他看作地质学家,只能以三角恋爱小说闻名。现在这几位在自然科学哪个领域也归不上。他们自己也不认为自己还是 搞自然科学的。如把他们归入社会或人文科学呢,江晓原先生已宣布,不能将科学用于研究社会,连社会科学这个名字也不该有。因此F4 该归入那一界呢?总之,他们不是自然科学界的。
但他们却以超越自然科学的行家自居,竖起反科学主义的大旗,对中国的科普指手画脚,更不在话下,科学家做科普不行,评选科普图书也不行,只能让他们这些“科学文化人”有书参加评选仍当评委,不 必回避,否则就找不到够数的评委了。
这次,〈科学文化界的F4〉还突出了一句他们的名言:“你给大家‘浮躁’一个看看。”更颇有示威的味道, 似乎科技界简直没有人能做普及工作,得靠他们几个人在那里浮躁。
中国科技界致力的传播科学的人从来就不少,据我所知,老一辈科学家在科普上卓然有成者不下百人,后来者更多,他们沿着前辈的足迹,在科学实验、教育或生产岗位上,在业余运用自己的专长去向社会普及,不少人同时在学术上也是本专业中的佼佼者。还有一批 专门从事科普的编辑、记者、翻译家、美术家等人士,他们有的本来就是科技专业出身,有的不是,但经过长期学习实践,已熟悉自己的科普业务,人数虽然少于前一类,却是中国科普作家队伍的骨干力量,因为科普对他们来说,是需要全力以赴的事业。
中国科普界在过去几十年中,提供了形式多样,数以万计的科普作品。而且不断有新作问世,我见闻有限,但也知道最近科学家张晋中、李毓佩对数学的普及,洪昭光医生向大众普及养生的科学知识,都大受公众欢迎。可是 科学文化人对这些视而不见,还要叫阵:“你给大家‘浮躁’一个看看。”
他们的核心人物江晓原更全盘否定了中国过去做的科普。说:“我们多年来不是将科学神圣化,就是将科学实用化。神圣化,则令科学远在云端,高不可攀,深不可测,公众只能向科学顶礼膜拜;实用化,则将科学混同技术,急用先学,立竿见影,领导只想要科学产出效益。除此二化之外,如果说我们曾经“开发”过科学的另外什么功能的话,那大约就是“教化”功能——许多科学家的传记,被写成千篇一律的教化读物或励志读物。(江晓原:“科学文化”正在取代“科普”:由科学文化获奖图书看科学文化的发展变化)
不是实用化就是神圣化,怎么做都没做对,于是“科学文化人”成了中国“科普希望的所在”(吴岩:《我印象中的科学文化人〉原载科学时报2003-06-05)这个吴岩给他们帮腔,对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所谓传统科普,作了不打自招的注释:
“不信迷信信科学”这样的口号实在是我们的科普读物给读者造成的误导。把科学放在信与不信的体系之中,导致了科学的迷信化。”(吴岩:魂归万佛园据北大科学传播中心网站 ,原载科学时报2003/11/20科学时报)吴岩在这里使用了和“科学文化人”田松将对科学的信念和迷信混为一谈一样的手法, 将科学等同于迷信。
我还注意到,最近他们已将“伪科学”这个名词改为“类科学”。(吴国盛:《中国类科学——从哲学与社会学的观点看》序) 。
联系到北大科学传播中心论坛上,曾有人叫嚷取消科普法第8条中“科普工作应当坚持科学精神,反对和抵制伪科学”的规定。
再追溯到江晓原建议把这些已公认为伪科学的东西合称为“科学外理论”,并提出:“科学外理论为什么必须接受科学理论的某些评价标准呢?况且这些标准因为自身的不完备也在经常新陈代谢。如果科学外理论敢于另外提出一套评判标准(比如包括;时空可以超越、实验不必重复、‘诚则灵’可以接受等等)”。公然另树一帜,反倒更可能在理论上守住阵脚。(江晓原:“科学外理论”争取生存空间--《大气功师》读后,《中国出版》1991年第1、2号合刊)
吴国盛将科学一般的意义定义为“人与自然打交道的方式”“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史。自然也有自己的科学。中西科学的差异就体现在对待自然的不同态度上。”(吴国盛教授和网友交流实录,北大科学传播中心网站2002年12月31日http://www.csc.pku.edu.cn/show.php?o=pap&sid=17)以及我亲耳听见的刘冰先生的主张:中国的传统文化应有自己的科学体系,跳大神也可以是科学。
按照这些“科学文化人”的“理论”。中国文化传统中的封建迷信沉渣,都可以是“中国的科学”或“东方科学”的组成部分了,它们也是人和自然打交道的方式。
由此可见他们不遗余力地鼓吹用他们的“科学文化”、“科学传播”替代科普,实为要将科学拉到与迷信等同的地位,搅乱人们本来对科学已有的共识,从而使是非难分,真伪莫辨,给科学“釜底抽薪”,这是对科学的全面挑战。
但他们 仍需要借科学这块牌子,便努力表白反“科学主义”不是反科学。这就把自己带进尴尬的处境,无法自圆其说。不敢正面回应,只能由一些蒙着脸的人,窜到各论坛上发一些不负责任的帖子, 对何祚庥院士等揭穿他们反科学主义实质的人 进行人身攻击,或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拉扯进来,企图把水搅浑,
他们发表的自以为高明的对中国科普的指责,恰恰暴露了他们对中国科普的历史和中国社会现状的无知,对科普的外行。
他们的核心人物吴国盛说:“过去的科普只是知识性的科普,比如说教给大家怎么样修电视机呀,怎么样喂猪啊等基本知识,这在我们所倡导的科学传播中只是一部分。”(吴国盛:让叶子落到地面上来 ,2001.12.2l辽宁日报 )
大概吴国盛没有读过几本中国的科普图书,更不了解中国科普图书的全面情况。而他们把知识与精神割裂开来,指责知识读物没有精神,更是一种原则性的错误。如“科学文化人”田松 所说:“传统科普是在推广无人称的绝对真理,是静态的、俯视的、系统严密的教辅材料,而现代科普是有人称的、动态的、平视的,它所强调的是公众理解科学而非信仰科学。”“在现代科普工作者眼里,传统科普工作最看重的“普及科学知识”的功能,显然已被摆放到次要的位置。”(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博士后田松语,据〈科普读物应该有“我”的位置吗?〉中国科学院网站)
在这里又一次玩弄将人们相信科学,歪曲为“信仰”的手法,一连窜抽象玄虚的形容词不知道具体的指什么,但有一点倒是很明确,传统科普最看重“普及科学知识”,而自称为现代科普的他们,是把普及科学知识摆在次要的位置。
科学知识是科学精神的载体,形之不存,神将安附?
不重知识而侈谈精神,的确是某些玄学家的特长,但在科学这里不行。他们要是以玄学的身份对科学说三道四,怎么说也无足为怪。问题是现在他们是以科技工作者的身份(吴国盛:让叶子落到地面上来 ,2001.12.2l辽宁日报 )乃至普及自然科学的专家的面貌出现。但这几位“科学文化人”似乎没有人写出过普及科学知识的作品,哪怕是小短篇也没有。这就难怪他们要一再贬低所谓“知识性科普”,因为他们拿不出来。
普及科学,不要着重知识,讲什么呢?让大家看到的,就只能把科学技术是双刃剑,撕破科学神秘的面纱,把科学技术从神坛上拉下来,清水何如浑水好这类用打比方使人莫测其高深的东西重复百遍。再不就是搬出某个外国大师说过什么话。
再说科普的实用性,可以轻视或忽视吗?
洪昭光的成功,说明老百姓最关心的是这些与自己切身利害相关的有实用意义的知识。我一向写的是地学的基础知识,没有多大的实用意义,发行量最高的一本也只有60多万册,但参与编写的〈地震问答〉,对人们抗震防震有参考价值,达到了150多万册。我曾有幸会见湖北省一位普及栽种蘑菇知识的作者,他说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就是因为看到那里的百姓太穷了,而种蘑菇是他们可以致富之路,他有种蘑菇的实践经验,文笔又好,写出书来大受欢迎,看到许多人因而解脱贫困,他心里也高兴。我还知道人工培植银耳得到推广,首先是福建的科普作家介绍出来的。写作这些实用性的科普读物,要求语言规范,简单明了,特别要求科学严谨,作者的文采一般无法施展,稿费也不多,无名可言,无利可图。但他们的成果,切实地使人民受益。这些作者还大多是在基层默默工作,我对他们充满敬意,要讲人文关怀,他们想到人民的需要,就是体现着以人为本。
有“科学文化人”说:长期以来,我国科普图书最大的缺憾就是自